概要: 当诗人王维具备了“空性无羁鞅”、“浮幻即吾真”的认识之后,便自觉地去除因为执虚为实而带来的种种世俗缚累,“无羁鞅”的诗人在自然山水境界中常常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终南别业》)他是那样既无心而又有意地观照着自然界云生云起、花开花落种种纷纭变幻的色相,他说:“眼界今无染,心空安可迷。”(《青龙寺昙璧上人兄院集》)“寒空法云地,秋色净居天。”(《过卢员外宅看饭僧共题七韵》)外在的一切物境都是生灭无常的,而诗人的心性也是虚空无常的。概言之,变幻莫测,虚空无常既是诗人之真性,也是自然界万物之真性。在已复其真的诗人那里,即自然万物之真,便是见自然万物之性。所谓: 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木兰柴》) 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 逶迤南端水,明灭青林端。(《北chá@③》)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辛夷坞》) 大自然的一切都是那样清寂、静谧,既生灭无常但又充满生机,无牵无挂,无缚无碍,一任自然,自由兴作,诗人王维便正是通过这种即自然之真,悟自然之性理来回归自然的。在与大自然
论王维诗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之融合(语文版九年级选修教学论文),标签:语文教学论文大全,http://www.51jxk.com
当诗人王维具备了“空性无羁鞅”、“浮幻即吾真”的认识之后,便自觉地去除因为执虚为实而带来的种种世俗缚累,“无羁鞅”的诗人在自然山水境界中常常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终南别业》)他是那样既无心而又有意地观照着自然界云生云起、花开花落种种纷纭变幻的色相,他说:“眼界今无染,心空安可迷。”(《青龙寺昙璧上人兄院集》)“寒空法云地,秋色净居天。”(《过卢员外宅看饭僧共题七韵》)外在的一切物境都是生灭无常的,而诗人的心性也是虚空无常的。概言之,变幻莫测,虚空无常既是诗人之真性,也是自然界万物之真性。在已复其真的诗人那里,即自然万物之真,便是见自然万物之性。所谓:
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木兰柴》)
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
逶迤南端水,明灭青林端。(《北chá@③》)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辛夷坞》)
大自然的一切都是那样清寂、静谧,既生灭无常但又充满生机,无牵无挂,无缚无碍,一任自然,自由兴作,诗人王维便正是通过这种即自然之真,悟自然之性理来回归自然的。在与大自然之真的融和契合之中,诗人感到了愉悦,也得到了解脱。然而,当他沉浸在那由彩翠、白云、青林、红萼组成的大自然境界中时,他能不感到美吗?何况佛教之色空观还一再强调要因色悟空,因空见色呢?可以说,不知大自然纷繁变幻的妙有之美,便不可能悟得世界万物虚幻无常的真空之理,因此,像王维这样一位有着对美的敏锐感受力的艺术家兼诗人,是应该比一般人更具备体悟佛理的灵心慧性的。当他徜徉在大自然境界中时,自己那“寂而常照,照而常寂”,虚空寂静而自由自在的空性便与“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程颢《偶成》)的自然山水有了亲密的契合,就在这朗然见物之性(变幻无常之性)与物之境(奇妙变化之境)的同时,也见出了我之性(性空无碍之性)与我之境(澄明如镜,虚空能含万法之境)。正因为“我”之性已去除了一切对于世俗妄念的执著,所以在已复其本真的诗人王维那里,当他与各得其所、自由兴作的自然万物相遇的时候,便能以己之性空之真去与万物生灭变幻之真相契合,此时诗人心中鸟飞鸟鸣,花开花落,一片化机,天真自露,与天地同流,与万物归一,诗人的生命存在便在此中得到了自由解脱,他的本真也在此澄明朗现。正因为“我”之境已去除了一切来自世俗浮华的遮蔽,所以它朗然澄澈如天地之鉴,一切万物可以在此光明晶洁的虚空中自由来往,万物得以历历朗现,它们变幻无时但又生生不息,虽虚空无常但又一任自然,诗人在清晰地感受着它们的同时,也在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可以说,王维正是通过这种见物之性、物之境的审美体验,从而体悟自己内心中澄明敞亮、无挂无牵、无缚无累的自我之性的。按照佛教的说法,这就是明心见性,就是即事而真。诗人就在这种将自性、物性、佛性都融合到澄明寂静之美之特性的体验中,实现了解脱与超越,进入了涅pán@②寂静的境界。
其次,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之所以能在王维的山水诗中得到融合统一,也是因为二者之间可以互为作用。就宗教体验而言,如前所述,佛教强调因色悟空,因空见色,尤其是大乘般若空宗所倡导的“实相禅”是以观照诸法性空的实相、体证真如佛性为究竟的。他们认为,观万物为空并不难,而应从空入假,即观真如本体虽空,但却依诸因缘而生起万法,故万象森罗,宛然是有。然此有并非真有,而是一种“无常”“无我”的幻有。而幻有虽不可执虚为实,但修行人却必须通过对“幻有”“假有”的观照,才能体悟万象“无常”“无我”虚幻不实的真性。这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3]真空妙有,一则为体,一则为用,修行人如果偏执任何一方,就不可能悟得真如佛法。
王维是深谙“真空妙有,无异无碍”之禅家三昧的。他说:“欲问义心义,遥知空病空。山河天眼里,世界法身中。”(《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碍有固为主,趣空宁舍宾。”(《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所以他十分注意观有悟空,双遮双照。所谓“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摘露葵”,(《积雨辋川庄作》)“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终南别业》)就是他借对大自然物象的观照而得以进行宗教修习的一种体验。在他的不少山水诗中,也常常通过对自然景物的观照,表现出深邃精致的“色空一如”思想。如《木兰柴》:“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又如《北chá@③》:“北chá@③湖水北,杂树映朱阑。逶迤南端水,明灭青林端。”这两首诗都是眺望远景所作。我们可以看出,王维在观照景物时,特别注意对景物的光与色彩的捕捉,他正是通过夕照中的飞鸟、山岚和彩翠的明灭闪烁、瞬息变幻的奇妙景色的表现,通过对湖对岸青翠的树林后面,北chá@③水波光如同一条银白色的缎带时隐时现、变幻不定的现象的描绘,来表达出事物都是刹那生灭、无常无我、虚幻不实的深深禅意的。与上述两诗表达出相同“色空”、“无常”思想的还有《华子冈》诗:“飞鸟去不穷,连山复秋色。上下华子冈,惆怅情何极。”这首诗则直接写出了诗人登上华子冈眺望远景的深沉感触:飞鸟向无尽头的天边飞去,只在转瞬之间就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仅留下一片绵延起伏的群山,在秋空下默默地无言地伫立。这一切令深知空寂禅理而又多愁善感的诗人惆怅万分,人生、世事难道不也是这样幻灭无常的吗?正如陈允吉先生在《唐音佛教辨思录》中指出的那样,王维的山水诗“的确是处心积虑,借助于艺术形象来寓托唯心主义的哲学思辨,在描绘自然美的生动画面中包含着禅理的意蕴”。[2]如前所述,王维作为一位具有音乐、绘画才能的艺术家,对于自然美有着远过常人的敏锐感受力,同样,他也常常利用这些艺术才能特别着力于对自然景物声、光、色、态的表现,通过自然物象在某一特定情况下所呈现出的种种变幻不定的色相显现,使“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佛理禅意得到了极为生动形象的演示。
如果说,王维的宗教体验常常必须借助审美体验才能实现,那么,当王维沉浸于山水自然境界进入极深层的审美体验的时候,这种审美体验也往往到达了宗教体验或哲学体验的层次。宗白华先生在《中国艺术意境的诞生》一文中说:“以宇宙人生的具体为对象,赏玩它的色相、秩序、节奏、和谐,借以窥见自我的最深心灵的反映:化实景而为虚境,创形象以为象征,使人类最高的心灵具体化、肉身化,这就是艺术境界。”[6]他还说,艺术境界是介于学术境界与哲学境界之间的。他认为,艺术意境不是一个单层的平面的自然的再现,而是一个境界层深的创构,从直观感受的模写,到活跃生命的传达,到最高灵境的启示,可以有三个层次。他引用冠九《都转心庵词序》中的话说:
是故词之为境也,空潭印月,上下一澈,屏知识也。清馨出尘,妙香远闻,参净因也。鸟鸣珠箔,群花自落,超圆觉也。
综合宗先生的种种说法,我们可以知道,人们对于宇宙、自然、人生种种色相美的体验只有深入到了宗教或哲学的层次,才能使自己所写的一切形象都具有了象征意味,才能借有限以表现无限,由对丰富复杂的色相描写到达最高最深的玄冥境界。试看王维的小诗: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
文杏裁为梁,香茅结为宇。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
这一切的一切,既是诗人片刻之间的审美体验,然而又担荷无边的深意,多么精致,多么深邃,这就是从刹那见永恒的超圆觉境界。“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禅既在刹那,又在永恒,变幻无常,生生不息,虚空中有妙有,妙有即是虚空,空寂中见流行,流行中见空寂,这究竟是审美体验还是宗教体验?究竟是艺术境界还是哲学境界?这就是禅,是“诗佛”王维将审美体验与宗教体验融合为一的最高艺术意境。宗白华先生说:“禅是动中的极静也是静中的极动。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动静不二,直探生命的本原。禅是中国人接触佛教大乘义后体认到自己的心灵深处而灿烂的发挥到哲学境界与艺术境界,静穆的观照与飞跃的生命构成艺术的二元,也是构成禅的心灵状态。”[6]胡应麟说王维的辋川诸作“字字入禅”,读后使人“名言两忘,色相俱泯”。[7]王士祯说王维的五言绝句“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带经堂诗话》卷三)王维的这些山水小诗为什么能形成如此深邃玄冥的境界?因为诗人对山水自然美的体验已经进入佛教空幻寂灭义理层次了。歌德说:“在璀灿的反光里面我们把握到生命”,海德格尔说:“向死而生”,就是说,当人觉悟到生命无常的时候,也就证悟到了自己的本性不过是虚空,由此而产生的对纷浮世事不粘不滞、无执无求的态度便是一种解脱,经由解脱而达到自由之后,人就彻底去蔽了,在澄明无蔽的境界中,人也就返回到了本真,获得了清净无染的自性,把握到了生命。所谓“一切生灭者,象征着永恒”,[7]在宇宙自然之中,无论是人是物,是一花一草,一鸟一石,还是山河大地,日月星辰,都时时处在生灭无常、变动不居中。无常便是事物的本质,刹那便是世界的永恒。王维诗中那时明时灭的彩翠,合而复开的绿萍,转瞬即逝的夕阳,若隐若现的湖水,都是诗人“以追光蹑影之笔,写通天尽人之怀,是诗家正法眼藏”(王船山语)[6]的杰作,是他对大自然的审美体验已经到达哲学层次或宗教层次的产物。在这样的艺术意境之中,理即是事,事即是理,一切都如同天珠交涉,互映互证,融彻贯注。这,就是璀灿的反光,在这种璀灿的反光里,人与物,事与理,无限的时间与无穷的空间,一切都在对刹那永恒这一本真之美的体验中高度融合统一了,而我们的诗人于其中所领悟到的也不仅是大自然的物态天趣,而是一种宇宙的哲理、生命的哲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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